破晓之冬

《星辰之砂》 第二章 窥伺之眼

晚霞是美丽的，是红与紫的画布。

「嘶。」

脑袋痛了一瞬，不由让她嘶叫出声。

「怎么了？」

菲利斯询问。

「我没事。」

差不多也该习惯了吧？自从身体变成这样以后。

劳拉安慰着自己。

她闭上双眼，脑海里瞬间闪过了无数画面。

被血染红的天空，荒无人烟的废墟，落下的黑色的雨。

不，别再想了。

「在晚霞下享受烛光晚餐约会真不错呢。」

菲利斯拍拍手，把烤签都丢在了一边。

哪里有烛光啊。

强行抵抗着那熟悉的眩晕感，劳拉嘲笑自己这时候还有心思吐槽。

「嘘......入夜了。」

菲利斯伸出食指抵在唇上，劳拉的思绪又不小心飘到了前几小时的时候发生的事情。

她的喉咙滚了滚，装作什么也没察觉。

「入夜，然后呢？」

菲利斯的嘴角翘起，劳拉总觉得她在打什么坏主意。

夜风吹拂带来夜晚的凉气，发丝飞扬，大树落叶。

鸟兽飞散，隐隐约约的，森林的黑暗中，一双双幽暗的眼睛在窥伺。

脑袋里仿佛有针扎，痛楚愈演愈烈，眼前的世界模糊了一瞬，突然又变得清晰起来。

白色的，寒冷的，幽蓝色的。

冰霜渐渐地覆盖住地面，劳拉因为某些特殊原因并不畏惧这些寒冷，菲利斯看上去也丝毫没有受到影响。

她站起身，握住了刚刚用来切割猪肉的小刀。

「它来了。」

「什么来了？」

「嘿嘿，我来给你露一手吧。」

菲利斯划开手掌心，红色的鲜血从伤口流了出来。

滴答，滴答，滴答......

劳拉眼前的世界开始缓缓扭曲，她的瞳孔一张一缩，努力维持着冷静。

「叽哟——」

空间像褶皱的窗帘那样浮动，夜晚的森林下起了大雪。

「叽哟，叽哟，叽哟。」

隐隐约约间，劳拉好像听到了一种似哭又似笑的声音。

「哎呀哎呀，大半夜装神弄鬼的，我们家baby都被你给吓到了。」

红色的海马——尼克斯，突然出现在菲利斯的身旁，“嘶嘶”地叫了几声。

遇到这种事情还有心情说骚话，不愧是菲利斯。

「不用，难得兄弟你这么好心，在旁边看着就好。」

「嘶嘶。」

鲜血浸润小刀，那红色落在刚刚覆盖上白毯上，像一朵朵嫣红的桃花。

幽蓝色的眼睛在空中沉沉浮浮，中央的瞳孔快速地移动，先是将目光定在了菲利斯身上，又将视线转移到了劳拉身上。

「叽——哟」

眼睛发出的声音愈发诡异，像是在笑，它的眼皮眨了一下。

那个瞬间，她感觉自己整个身体都被它散发的寒气冻结了，而这样如此“虚弱的身体”是无法抵抗这样的魔物的。 

不行......快跑......要赶快离开！

劳拉的大脑发出警告。

她催动着自己所剩不多的魔力，慢慢地后退。

——分割线——

[你自己一个人没问题吗？菲利斯？]

「不用，难得兄弟你这么好心，在旁边看着就好。」

[“冰霜幽眼”虽然比你弱却也不是什么好对付的货色，考虑一下你自己的情况，可别为了耍帅死了。]

「那我还真的是谢谢你关心啊，尼克斯。」

小刀被投掷，却直直地没过那只眼睛的中央，魔物毫发无损，小刀直直地插在了地上。

「真是麻烦，还跟我玩起了捉迷藏。」

[哼哼哼，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雪下得越来越大，听着四面八方传来的狞笑，菲利斯弓起身，进入警戒状态。

「怎么？不敢出来了？看到我这么一个大美女，被我的美貌折服了啊，那也不能因为觉得自己只有一只眼睛长得丑就不出来见人啊。」

菲利斯不管魔物到底能不能听懂，自顾自说着挑衅的话语。

豁然，她一个转身，抽出了身上的剑，精准无误地插进了眼球中央。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它发出了凄厉的惨叫。

「怎么样？我是不是很帅？」

可惜，菲利斯并没有看到劳拉。

[她逃跑了，趁着你和“冰霜幽眼”对峙时。]

「什么？今天真是糟糕的一天。」

[你......为什么能伤到我......？]

那只幽蓝色的眼睛里涌出大量的紫色的液体，就像是谁流下的眼泪。

[为什么可以听懂我们说的话......？啊啊......]

「原来你还活着啊。」

闻言，菲利斯只是嘴角弯了弯，手上的力道加重了。

[啊啊啊啊啊啊！！！]

密密麻麻的血丝布满了整个眼白，眼球炸开了，紫色的液体溅到了菲利斯身上，浓烟翻滚，她用舌头舔了舔，嘴里的虎牙露了出来。

「难吃。」

烟雾散去，一颗白色的晶状物咕噜噜地滚落在地。

「今天运气不错，这玩意的血难吃是难吃了点，居然已经修炼出魔核来了。」

她捡起地上的魔核，塞进自己的口袋里。

「奇怪，这雪怎么还在下。」

她将剑收回剑鞘内，看着自己的手掌。

血已经止住了，甚至伤口还在飞快地愈合，一片白色的雪花落在手心，又飞快地融化了。

「不止一只吗？」

她自言自语。

「尼克斯，帮我定位。」

——分割线——

快跑，快跑，快跑！

乘着风的魔法，劳拉在下雪的森林里奔跑。

已经快到极限了，可是仍然不能停下。

好不容易填饱的肚子再次感受到了饥饿，这是一场猎人与猎物的竞赛。

一只幽蓝色的眼睛挡住了她的去路。

.......可恶！

她调了个方向，那里还是有一只。

旋转的天空，松树也跟着转啊转。

劳拉的四面八方，冰霜的幽眼已经将她包围......

冰冷的，恶心的......

她心里想。

迷幻的。

眼前的世界逐渐变成了意味不明的色块，劳拉猛地抱住自己的脑袋，蹲下身闭上眼睛，好像在极力挣扎，又像是要放弃什么了那样。

「叽哟，叽哟，叽哟。」

嘻嘻哈哈，嘻嘻哈哈，哭得撕心裂肺。

以及——香甜的......

她豁然睁开了双眼。

——分割线——

「咕叽咕叽，嘎啊啊啊......」

利爪撕裂碎肉，还有大口大口的咀嚼声。

连惨叫都无法发出猎物便已经死亡。

[看样子我们来晚了一步。]

「不，来得正好。」

不知不觉间，菲利斯蹲在了那被紫色血液晕染的斗篷身后。

「所以说啊，不能只吃一根，是吃不饱的。」

那人耳朵动了动，转过了头。

杏黄色的双眼里没有任何感情，瞳孔竖成一道缝。

她的手上捧着最后一块“肉”，整张脸满是黑紫色的血，雪地上，晕染着大片大片的这样的血迹。

「嘎嘣」

她嘴里，一颗白色的晶体碎裂，被吞食进腹中，雪渐渐停了。

「嘎啊啊啊~」

劳拉打了个饱嗝，然后静静地与菲利斯对视，眼里满是懵懂。

「吃饱了？吃饱了就跟我走吧。」

她抓住了菲利斯的手。

「肚子......饿了。」

她的嘴角上扬。

「我好饿啊！」

又长又尖的指甲划破了菲利斯的皮肤，劳拉一口咬在了菲利斯的手腕上。

靠！真狠，明明吃饱了还想加餐。

湿润的舌头在肌肤上滑动，不断地搅动。

由于被吸食的疼痛使她闭上一只眼，她悄悄地将另一只手绕到了劳拉的脑袋后，边往自己怀里推，边诱导道。

「过来，我让你吃得更饱。」

她缓缓地撩起劳拉天蓝色的长发，露出了白皙的脖颈，菲利斯将唇凑到那，缓缓张开，嘴里的虎牙慢慢变尖变长。

「啊！」

眼前斑驳的光影渐渐消散，凝聚，世界开始变得清晰。

「菲......利斯？」

出现在劳拉眼前的第一个人居然是她。

随即，她感受到了什么，舔了舔唇。

红色的，血腥的......香甜的.......

满嘴都是，好恶心。

她低下头，发现自己身上已经满是污浊。

啊啊啊啊啊啊啊！！！

「我......又......」

她抬手，狠狠地刺向自己的心口。

「Sleep！」

一声厉喝从菲利斯口中传来，无法抗拒的力量制止了劳拉的动作，最后，劳拉沉沉地睡了过去。

「终于睡过去了，你可真是给我了一个大惊喜。」

天蓝色的头发散开，菲利斯轻抚着劳拉的脸颊，掏出手绢，一点一点地替她擦去了血污。

[你又在打什么主意？]

「你觉得我在打什么主意，尼克斯？」

[......]

「我只是觉得好玩而已。」

任由劳拉的脑袋枕在自己的腿上，她抬起头，一颗流星从天边划过。